红泥老火炉

留亦无言,忘也无碍

恰同学少年,弹指一挥间

又是个不知所终的六月。流火的季节,蠢蠢欲动的年轻。在回家的路上,看见成群结伴的高考学生,他们手里捧着洁白的书。我知道他们即将锁上那道门,怀揣着他们最初的明媚,或者忧伤。

太阳在六月里闪烁光芒。我们的六月在一只钟表的分针上,各奔东西。轨迹,在太阳的背面,盘根错节,千头万绪;那质地里悠悠的云,却黯熟于心。


一,笑靥伴枫叶


那是怎样的秋天?至今我还在怀疑自己的视线。为什么那时的枫叶竟然会那样的红?我和我的同学,瘦小身躯,躲在枫树掩映的假山石上露出笑脸。那光景里的我们可曾懂得,该用什么样的颜色来填充和满足自己?也只有笑容才能诠释那时的秋天,以及在那秋天里枫树的燃烧。那个秋天没有愁绪的纷飞 ,只有阳光明媚。学生的生活就是这样远去的,和一些记得或记不得的笑脸一起,遥不可及。在人生的这段时间是纯洁的年月,只有红叶为证,只有笑脸为证,至于其他,不必太多。


二,为了告别的聚会


那年九月,我参加了初中同学的一次班聚会,都是些六,七年不见的老同学。脸庞还是昨日的脸庞,笑容,已非他年。曾经活跃的身影,如今大多变得凝重。生活的压迫,感情的纠缠,让这一群年轻人暗藏在一层薄薄的影子里。使他们记忆蒙上灰尘,使他们动作变的轻浮,像是在一湾洁净的水里泛出的点点油渍。

然而。当我们提及当年的校园与书本时,其中的很多人竟然潸然而泣。我宁愿相信,相信彼时流落的泪的虔诚,那些是“今天”在“昨天”里搅扎而出的香水。很多当年纯真的同学少年今天都已妻儿满堂,岁月啊,扼杀了青春却不留下血痕。如果这是一种成长,我宁可不要,这为了告别的聚会。


三,在奔跑中消耗


那是高中生活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春。花朵深知它们的花期,而我和我的同学,却在春天里无所知之的跳跃与奔跑。谁也没有预料即将降临的分别。一场分离前的校运会。绿色的草坪,红色的校服,白色的体馆楼群。在这个五彩缤纷的年月里,我们选择跳动我们的身体。在束缚里挣脱,沉重不属于我们。在塑胶跑道上,同学少年的词汇像接力棒的红白两端,从一只手传过另一只手。不论阴雨绵绵还是寒来暑往,季节的忧戚阻挡不住同学少年的奔跑。而在时隔多年之后,谁还会自由自在无挂无碍地在一片人群与目光下奔跑了吗?谁还会为一场比赛而针锋相向挥汗如雨了吗?在情感脆弱的年代,生理也随之懒惰,失去飞奔的欲望,从来不是因为苍老,而是消耗。恰同学少年般的青春是在那一次次奔跑中消耗掉的吗?


四,闪亮的日子


离开大学的感伤,看似被时光的海冲出了表象里的平静,缓缓地没有尽头。那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年代,那时空气清新鸟儿歌唱,那天的话听上去很美,那年的爱情恪守不渝,那晚的心柔软如棉,那天空情至意尽,那同学少年读书写字,孑然一身。在理想编织的光辉下成长的人们,其实骨子里是软弱的,他们不愿意把身体暴晒在阳光下。当泡沫消散的瞬间,他们走失了。留下一只心灵的盒子,我们不能轻易打开它,在离去之后,我们也无法轻易的窥看。那里留存的太多太多。


泪水与欢笑同样重要,快乐与忧伤并肩而行。那些日子,我们毕竟是离开的,也回不去了。后来我问我自己,对于大学而言你得到了什么?答案随星光沉默。只有许知远还在他的书里呼喊:青春所凝聚的情素是不变的。于是,我就又觉得我什么都得到了。那个六月,两手空空的我和我的同学,走出白色的塔楼,返身锁上大门,然后各自天涯。


五,尾声


结束这些字迹的拼凑。我仿佛过完了整个六月。女作家陈染说:“一个智慧的人,他的人生走向是早年的悲观主义——然后是温和的怀疑主义——再然后是明晰的乐观主义”,她给出的这条曲线已成为我缅怀过去的依据,我是在遍寻自己。然后了解那些同学少年的事情是怎样凋零的,这许是一种自身的救渡。


现在我已不得不去承认一些我曾经坚持的错误,我不再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同学少年。时间在表盘上加紧了步伐,那些被重重甩在其后的,其实是最终的感动。恰同学少年,不过弹指之间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@ 红泥手记,丁亥年夏 以此献给六月里各走天涯的同学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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